墨色琉璃

诚粉,无关演员,楼诚中心,坚决不逆,衍生杜方谭赵蔺靖三足鼎立,不拆不逆

【谭赵】莫待花枯(5)

(5)

房间里十分寂静,窗外风吹树叶哗啦啦的响声,伴着鸟儿寂寞的啼唱,清晰可辨。

赵启平看着相框里的照片,想着庄恕刚刚说过的话。

“不,”庄恕说,“是我的前男友。”

赵启平在想,他想告诉我什么?

庄恕也在看那张照片,他的表情平静而安详,赵启平还太年轻,他看不出庄恕风平浪静的眼睛里暗藏多少情愫。

照片上的那个人面容精致,服饰考究,微仰着头,眼睛里跃动着骄傲的神气。赵启平想象不出他们之间曾经是怎样的情形,惊世骇俗,狂热痴迷,抑或只是细水长流,但无论如何,都已经结束了。

至少,庄恕传达给他一个信息——他喜欢男人,而且,他坦然承认,不以为耻。

赵启平刚刚意识到自己的性向,庄恕给他做了一个极好的示范——

不自卑,不自贱,轻描淡写,却又坦然自若,仿佛那只是一段再普通不过的恋情。

赵启平突然觉得,他和庄恕之间的距离近了很多。

“真好,”他打破沉默说,他的口气真诚而单纯,“你爱过他,他也爱过你,总好过你爱他,他却只喜欢女人。”

庄恕把目光移到他身上,赵启平坦率地看着他,庄恕轻声说:“是的,这种事很常见,还好我遇到了他,那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。”

赵启平突然无比羡慕庄恕,尽管他和他的爱人已经分手,可是自己和谭宗明,竟是连分手的资格也没有。

庄恕仿佛什么都明白,他朝着他露出温柔而悲悯的微笑,赵启平顿时平添了勇气,他问:“庄老师,以后我能常来找您聊聊吗?”庄恕点点头,柔声说:“随时欢迎。”

谭宗明察觉到赵启平的变化,是在赵启平不回家的第一个周末。

和往常一样,谭宗明照例打电话问:“什么时候派车接你?”赵启平犹豫了一下,答道:“周末和同学约着玩,不回去了。”

谭宗明皱眉,赵启平语调轻快,却有些做作,他听得出赵启平在隐瞒什么,却搞不懂他想要做什么。如果赵启平就在眼前,审察他的五官眉眼,才能有所推测,仅凭手机里略微失真的语音,他无法判断。

于是,他淡淡说:“这样啊,也好,正巧我周末有个活动要参加,也不能陪你。”

那边轻轻的“哦”了一声,夹杂着不易察觉的叹息。

这个孩子不想见他,他便让他知道即便他想,他也见不到他。

谭宗明突然对自己产生了深深的厌恶,他不该这样,幼稚,刻薄,自私,狭隘。可是他又无法克制,因为他隐隐感觉到,一向以他为天的孩子已经开始离他而去了。

谭宗明也不算说谎话,他真的有事——要参加一个慈善酒会,他原本想带赵启平一起。

赵启平爱玩,以前是年纪小,现在长大了,谭宗明想带他出席一些场合。虽然赵启平学医,但是什么事情都不是绝对的,如果他有天赋,谭宗明希望他能在自己公司做事,毕竟,医生太辛苦。

可是如意算盘落了空,谭宗明只好自己去。

大部分公司企业做的慈善不过是为了宣传炒作,这个所谓的慈善酒会,更多的只是名流社交的借口。

谭宗明端着一支香槟,和华冠丽服的宾客谈笑风生。这是他的世界,他熟悉这个世界的所有制度和法则,他从容来往,游刃有余。

他习惯了掌控一切的感觉,如果说有什么在他的控制之外的话,那就是赵启平。

在他看来,赵启平永远是个变数。

他有时乖巧懂事,有时又任性骄纵,仿佛随意散漫,什么都不在乎,又仿佛倔强固执,坚守自己的原则和底线。

谭宗明总把他当做孩子,可是谭宗明非常清楚他有时候在勾引他,只是他不能确定那是有意还是无意。

谭宗明希望那是无意的,他总希望赵启平单纯,干净,剔透,美好。他的所有亲昵和挑逗都只是出自孩子式的喜欢,有情无欲。

谭宗明希望如此,才能借此无视内心的挣扎。

他喜欢赵启平的亲昵和挑逗,这让他有罪恶感。可是他总是控制不住地在很多不恰当的场合想起赵启平,想起赵启平的身体,比如此时,他对着一个穿露背装的女士的背影,想到赵启平的腰窝。

赵启平很瘦,却有着美妙到令人赞叹的腰臀曲线,谭宗明记得它在自己掌下的触感,柔韧,有力,他想要尽情抚摸,却只敢拢在掌中。

他喝下一口酒,反倒觉得嗓子干渴起来。

“启平……”他想。

“谭总。”突然有人叫他,他猛然回神,回头看向安迪,安迪歪着头审视他,颇有深意地笑了。

“看上了?要不要我给你做介绍。”她戏谑地问,谭宗明不动声色地也笑道:“你倒是谁都认识。”安迪说:“只是碰巧认识,说真的,要不要介绍给你?”

谭宗明摇头说:“只是碰巧,恰好想起点事。”安迪问:“关于启平的?”谭宗明微愣,安迪解释说:“工作之外,也就是他能让你这样伤神。”

谭宗明笑了笑,没有接话。安迪又说:“其实,你也可以考虑交个女朋友了。盛煊的总裁大人夜生活乏味得可怜,说出去都没人信的。”

谭宗明摇头说:“我哪有时间……”安迪说:“谁不忙?忙难道就不交女朋友不结婚了?”

安迪和谭宗明私交很好,是难得的可以在谭宗明面前毫无拘束说话的人。她摇晃着手里的高脚杯,低声说:“说实话,我觉得你现在有些奇怪。”

谭宗明挑眉看她,她眼睛看着露背装女士,淡淡说:“就似乎是……刻意在和别人保持距离,你这样的身份地位,最不缺的应该就是女人,可是你呢?”

她转过脸看着谭宗明一笑:“如果不是了解你,我还以为你已经心有所属了。”谭宗明不易察觉地攥紧了杯子,安迪露出一个微笑说:“你要是想通了就告诉我,我给你介绍。”

她转身走向她的女伴,谭宗明望着她的背影,而后又把目光移到露背装女士身上,她已经转过身来,果然,面容端庄而美丽,气质娴雅。

谭宗明想起自己曾对着赵启平说过的话,他将会找一个配得上盛煊的女主人,一个生活中的伴侣和事业上的伙伴,一段安全稳定的关系。

那对谁都是一桩好事。

他回到家已经是凌晨,管家在门口迎他,接下他的外衣时说:“先生,启平已经回来了。”

赵启平来到谭家时还是个孩子,特别讨人喜欢,管家当他是自己的孩子一样。

谭宗明精神一振,“哦”了一声,大步往里走,可是管家紧走两步跟上来低声说:“是被人送回来的。”

谭宗明回头看他,他垂着眼皮说:“一辆私车,看不太清楚,开车的是个男人,从年纪来看不是他的同学。”

谭宗明低下头“嗯”了一声,淡淡说:“启平还小,以后多留心一些。”管家答:“是。”

赵启平仰面朝天躺在床上,大睁着眼,毫无睡意。

果然,他回来了,谭宗明并没有回来。

他是去参加庄恕的生日会的,庄恕在学生们中很有人气,有人打听到今天是他的生日,就特别为他准备了生日会。

赵启平自然要参加,抛开和庄恕的关系不说,他本来就是个爱玩爱热闹的。本来这种事只要一晚上就好,如果玩通宵最多耽搁一天,以前类似的事也有过,可是谭宗明打电话问他的时候,他突然就说,整个周末都不回去了。

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说,他并没有和庄恕约好过周末,也许,他只是想要摆脱谭宗明,又或者,他想要见到谭宗明的失望。

可是谭宗明并没有失望,他只是一如既往地体贴温和地说,没关系啊,反正我也有一个活动,本来就不能陪你。

谭宗明总是体贴,温和,赵启平想做什么就做什么,他完全纵容他。

可是,纵容有时候也代表着毫不在意。

生日会很热闹,但是赵启平兴趣缺缺,一个人躲在角落里。庄恕留意到了,端了一碟蛋糕走过来递给他,他接了,说了一声谢谢。

庄恕在他身边坐下来,看他一勺一勺舀蛋糕吃,微笑着问:“怎么了,心事重重的?”赵启平连忙抬起头说:“没有没有,就是有点困了,昨晚上熬夜看剧,白天又没睡,这时候顶不住了。”

庄恕打量他,他心虚地低下头咬勺子,庄恕一笑说:“那就早点回去吧,我开车送你。”

赵启平吓一跳,说:“你是寿星啊,你怎么能离开?”庄恕指了指场子说:“他们都要玩通宵的,我离开一会儿没什么,这么晚了怎么能让你自己走。”

赵启平没话说,庄恕已经站起身去拿车钥匙,他就只好在后面跟着。

开车走在路上,庄恕侧过头看看他,问:“听同学说你跟着叔叔住?”赵启平从没有在同学面前提起过谭宗明的名字,即便是见过谭宗明的室友,也从没将他和报纸电视上的那个人联系在一起过。

于是,赵启平只是嗯一声说:“我父母过世了。”庄恕很平静地哦了一声,没有惊讶也没有同情,这让赵启平觉得轻松。

赵启平指路,庄恕开车到了谭宗明的别墅前。管家远远地迎了出来,庄恕惊讶地看看别墅又看看赵启平,赵启平扮个鬼脸说:“有钱的是我叔叔,不是我,所以用不着巴结。”

庄恕笑了,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骂:“小鬼头!”

赵启平跳下车挥手跟他再见,庄恕调转车头开走了,赵启平转身朝着管家走去。

不管和谭宗明有怎样的嫌隙,他还是愿意回到这里来。

可是,谭宗明还没有回来。

凌晨时分,他终于听到谭宗明上楼的脚步声,他屏住呼吸。

脚步声在他的房门前停下,他的心扑通扑通乱跳,空气中一片沉寂,他听得到自己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。

脚步声终于又响起,却是走向走廊的另一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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