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洪季】鬼迷心窍(11)上一章没人发现那些伏笔
(11)
两天后,季白吊着胳膊出院。
他站在病房门口,看洪少秋没完没了地问赵启平各种注意事项,心说:“平时挺干练的人,怎么这么啰嗦?”
他不耐烦地咳嗽两声,还是赵启平听见了,瞟他一眼,又讲了两句便借口说还有病人要忙走了。
洪少秋没奈何,这才回来拎行李陪季白下楼。
开车回去的路上洪少秋喋喋不休多吃什么少吃什么,多做什么少做什么,季白听得脑仁儿疼,扭过脖子看窗外。
洪少秋这才停下来,沉默了一阵,又开口说:“我最近有点忙,不能天天回家,你一个人小心点。”
季白不在意地哼一声。洪少秋忙是常事,天天回家才不正常。但是洪少秋那一阵沉默里蕴含的意思,他直到回到家才明白过来。
出了电梯,季白径直走向洪少秋家,走了两步发现洪少秋没跟上,他回头看,却见洪少秋还站在原地,脸色颇不自然。
季白皱眉:“有事快说!”洪少秋低下头舔了舔嘴唇,又抬起头,不看他,看着他家的房门说:“你……还是回你家住吧,我已经把你的东西都搬回去了。”
季白先是瞪起眼睛,下意识开口要骂,看见洪少秋的表情却骤然心头一寒,一口气全泄了。
他原本就是个冷淡性子,如今和洪少秋在一起,眉眼才渐渐生动起来,现在洪少秋这一句话,立时又让他蒙起一脸寒霜。
他反倒笑了,笑容是冷的,他说:“好,这些日子打扰了。”
他走到自家门前打开门,洪少秋提来行李,还要说什么,他反手把洪少秋关在门外。
他没有误会。
以前洪少秋也隔三差五地不回,却特意嘱咐他:“你还住我那里,我回家见着你安心。”
可是如今这个人却连自己的东西也全都物归原处。
季白不是赵启平那样的情场老手,但是他也看得出洪少秋最近几天情绪不对。
从他闯进病房那时候起就开始了。
季白知道自己隐瞒伤情有点不够意思,仿佛没把洪少秋当自己人,当然他完全不是这个意思。但是洪少秋很明显生气了。
季白奇怪的是,按洪少秋的脾气,总该当面锣对面鼓地讲出来,甚至和他拍桌子瞪眼睛也好,吵够了闹够了,事也就过去了。
可是他一句话没提,转脸把界限划得一清二楚。
这货出息了啊。
季白站在房间里——很明显有人仔细打扫过,地面一尘不染,冰箱里有新鲜的蛋奶蔬菜,从洪少秋家拿回来的东西整整齐齐放在一只大纸箱里,就摆在茶几边上。
季白觉得恍惚,这算什么呢?分手后的最后一点温柔?
他只让自己发了一会儿呆,就开始收拾东西。
右臂受伤,只靠左手很不方便。季白整理起来有点困难,他就慢慢地做,放空头脑,把注意力专注在眼前的事情上,而不去想隔壁那个人。
把那只大箱子翻到底,他看到了夹缝里的一只安全套。
他拿在手里,觉得有点可笑。
他们两个的年龄加在一起够退休年龄了,从来也没有什么定情信物,现在想来,不过就是这一只安全套的关系吧。
季白无所谓,真的,喜欢就喜欢不喜欢爱干嘛干嘛去,不就这样?
就只是,同居是他说的,分开也是他说的。
他说“我想抱着你睡”,他说“你最好还是回你家去”。
那混蛋天天一副怂样,原来是扮猪吃老虎。
傻的是自己啊。
季白捏着这只安全套笑了。
本来就是炮友啊,你还想怎么着?那些温存缱绻不过是附送的情趣,谁会当真?
我本来也没有当真,前天我还对赵启平说,这是我邻居。
季白这样想,邻居而已,炮友而已,同行而已。
就只是……
他慢慢坐在沙发上,摸出一根烟叼在嘴里,一只手打着打火机,点着了,深吸一口。
刚才在车上,那混蛋是说过让自己少抽烟对吧?
他用夹着烟的手捂住脸,心仿佛被什么人揪着,一跳一跳地那么疼,疼得他嘴里泛起铁锈味。
后面的几天,季白都一个人住。赵寒每天都给他打电话,听到他没事,三五句话就挂了。季白知道,这次案子一定很棘手,他是实在没时间。
洪少秋也忙,但他并不是不回家,季白听到过几次那边的动静。每一次他都心如擂鼓,想着洪少秋可能会来敲门,又想,他来敲我也不开。凭什么呢?你说来就来你说走就走?爷我不伺候!
可是也只是想想,洪少秋一次也没有来敲门,甚至于从来都是径直回家,毫不迟疑。
季白不得不承认他输了,炮友一场,谁认真谁就输了。
从来“取次花丛懒回顾”的他,这次认了真,偏又碰上个铁石心肠的凉薄人。
季白对自己说:“算了。”可是心又疼,疼得睡不着觉。
那个人就在隔壁,一墙之隔,他满可以打上门去,揪着他问个明白。但是他连半分力气也没有,当初说动手就动手,那是玩闹,真的伤了心,便连拳头也攥不起来了。
季白睡不着,就起来抽烟。最近他烟抽得厉害,烟灰缸天天是满的。
他靠在窗口抽烟,窗帘挂着,这是他做刑警以后的习惯。他从缝隙里漫无目的地扫视着对面的楼房,下面的街道。
他的目光骤然凝滞,然后蹙起眉心——对面有人在监视!
这是一种本能的敏感,他注意到对面楼上有人在窗帘后窥视他的方向——他,或者洪少秋的窗口。
他迅速把烟摁灭,熄掉灯光,房间里暗下来,外面的光线就显得明亮了。
对面的人隐蔽得很好,影影绰绰看不清模样。季白看了一下楼层和方位,心中有数了,便带上钥匙出门。
他到了对面楼上,按着之前的判断找到那个房间,门上有门镜,他看了看门牌号,掏出手机找了最近的外卖下了单。
他就在拐角处等着,不多时,一个穿制服的外卖小哥提着饭盒来敲门。里面有人问:“谁呀?”小哥说:“您叫的外卖。”
耽搁了一会儿——季白猜测对方在用门镜观察情况——门终于开了。一个人探出头来,小哥把饭盒递给他,转身便走。
那个人狐疑地端着饭盒上下看,回头对着屋里喊:“你们谁订的夜宵?”这时候,季白已经不紧不慢地踱到他面前,笑了笑说:“别问了,我请你的。”
那个人吓一跳,饭盒差点掉地上,他结结巴巴地叫:“三……三哥?”
季白推开他走进去,房间里还有两个人,一见他都赶紧站起来,季白发现了一架正对窗户的高倍望远镜。
他回身似笑非笑地看着刚才开门的人:“解释一下吧,赵寒?”
赵寒尴尬地抓头发,咳了一声说:“我们……我们不是监视你。”季白点点头:“那么说,是洪少秋?”
赵寒不说话,默认了。季白问:“为什么?”
赵寒低头搓手,季白冷冷说:“我什么脾气你知道,我想知道的事,谁也瞒不了。”
赵寒叹口气。“是洪队不让告诉你,”他说,“这段时间我们办的那个案子——一个重刑犯越狱,他当初是洪队抓进去的,而且曾经威胁过洪队,我们都认为他很有可能找上门来报复。”
季白脸色骤变,他轻声说:“你们打算以洪少秋为饵,守株待兔?”
赵寒说:“对,这是洪队的主意。”
季白很久都没有说话,赵寒有点担心地叫他:“三哥?”
季白发出一声叹息。
“我明白了。”他轻声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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