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楼诚衍生/杜方】韫玉（5）
（5）
方步亭的生日晚宴进行的还算顺利，全家人各怀心思，面子上倒也算其乐融融。但是方孟敖饭后便要走，姑父谢培东和表妹木兰都劝不住，方孟韦说：“大哥要回便回好了，我去送他。”谢培东问：“还要不要给你准备卧室？”
方孟韦刚要回答，方孟敖替他答道：“不必了，孟韦和我一起走。”谢培东看他一眼，没有多问，只说：“好。”
方孟韦跟着方孟敖出门，方孟敖在街口停下，从口袋里摸出雪茄，刚咬在嘴里，方孟韦就掏出打火机啪的点着，递到他面前。火光映在他低垂的睫毛上，投下一圈阴影，他抬眼看了看方孟韦，把嘴里的雪茄凑过去，点着，深深抽了一口，喷出一团烟雾。
“你怎么会带着打火机？”方孟敖问，“学着抽烟了？”方孟韦摇头，把打火机塞进方孟敖手里：“送你的，哥，你喜欢的牌子。”方孟敖举起打火机借着远处的路灯看了看，点点头，往口袋里一塞。
“我要走了，你也早点回去。”他眼睛看着别处，弹着烟灰说。方孟韦低下头说：“嗯。”脚下却不动，方孟敖说：“别惦着了，我是不会回头了。父亲年纪大了，你愿意，就多来看看他，逢年过节我会来，但我也只能做到这么多。”
“哥，”方孟韦突然打断他，“你……你真的要当王亚樵？”方孟敖终于回过头来看他，他定定的看着方孟敖，毫不躲闪。方孟敖伸出手，迟疑了一下，还是落在方孟韦的头上，轻轻的撸了一把。
“你说过，如果我不当兵，我就会是王亚樵。”方孟敖微笑着，“当时不觉得，后来想想，你说的没错。”“哥！”方孟韦的声音有些发紧，“哥，我不是真的想让你……”“我知道，我知道，”方孟敖说着，轻轻拍拍方孟韦的肩膀，“这是我自己选的路，和你没有关系，我喜欢和弟兄们在一起，我想要在这样的世道上做点自己想做的事，仅此而已。”
方孟韦抓住方孟敖的袖子，略有些发抖的说：“哥，我听说了一些事，我知道是你们做的，你们做的是好事，但我担心你的安全。”
“所以离我远一点。”方孟敖的声音突然抬高了，几乎是在训斥，“做你的老师去，离我，离我们这种人都远一些！”
他转身大踏步的走，毫不迟疑，方孟韦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，最终无力的垂了下去，然后回过身，慢慢的朝相反的方向走去。
在他心里，从来都认为没有什么比家人更重要，而大哥明显不是这样想的。方孟韦知道他得尊重大哥的选择，就如同大哥支持他的选择，可是……可是他无法忽视这个选择之后的风险。
表面平静的北平，实则暗涛汹涌，各路帮派横行，官匪勾结，百姓不过夹缝中生存。方孟敖之前教训了几个欺压良善的帮派，方孟韦担心会引来报复，父亲位高权重，本来就被各路小人觊觎窥伺，拿他的长子下手不是不可能。
方孟韦满腹忧虑的走着，路边一个馄饨摊，背对着他的客人在吃馄饨，他走过去，客人站起身，叫老板把刚做好的一份装进一次性饭盒里，提着转过身，正好看见方孟韦模糊于夜色中的背影，微微眯了眯眼睛。
方孟韦身后跟着两个人。杜见锋拎着饭盒，不紧不慢的边走边看。方孟韦明显毫无察觉，那两个人跟的也就不太掩饰。杜见锋溜了一眼就明白，两个人都带了枪，但他们并没有接近方孟韦的意思，就只是跟着。
杜见锋四下看了看，已经走到僻静的街上，他加快脚步，在两个人走到一条小巷口的时候顺手把饭盒放在路边，纵身上前，夺过一人腰中手枪一挥手砸在后脑上，对方哼也没有哼一声就倒在地上。另一个人刚要掏枪，就被杜见锋的枪顶在脑门上，另一只手利落的掐着他的脖子把他推进小巷。
对方惊慌的举起手，杜见锋也卸了他的枪，一手一枪颠了颠，朝着倒霉鬼一笑：“说说吧，跟谁呢？”
跟踪的男人转着眼珠子，还想逃跑，杜见锋把两把枪别在后腰上，拔出一把匕首在男人面前晃了晃。“其实吧，我不大爱用枪。”匕首在男人鼻子跟前转着圈儿。“我喊一二三，不说，就给你开一张嘴。1——”
“跟方孟韦！”男人慌忙喊道，杜见锋点点头：“跟他干嘛？”男人犹豫了一下，看了看闪着寒光的刀锋，还是开了口：“方孟敖妨碍了道上好些人的生意，不少人想报复又怕他，他爹也不好惹，知道他弟弟一个人住，所以想从他下手……”
杜见锋扬了扬眉毛：“就你们两个，也敢下手？”男人说：“我们只是打探消息。”杜见锋用匕首侧面拍拍他的脸：“你们是哪个帮派的？”男人闭上嘴试图硬扛，杜见锋把刀刃一立，给他脸上就来了道口子，血刷的留下来。男人脸色发白，结结巴巴的说：“我们是龙蝎社的。”
杜见锋点点头：“你说想从方孟韦身上下手的不止你们？”男人说：“是，不是我们也会有别人。”杜见锋笑了一笑，问：“认识我吗？”男人摇头，杜见锋指了指自己的脸：“杜见锋，听说过吗？”
男人倒吸了一口气，杜见锋，他当然听说过，手下没几个弟兄，但是个个骁勇，杜见锋本人，又最是出了名的狠戾，骨头最硬，下手极狠又不吝拼命。
杜见锋笑着，漫不经心的拿着匕首在男人面前晃来晃去。“听说过的话，回去跟你们老大，还有别家的说一声，方孟韦的命，我保了，明白了吗？”
男人连忙点头，杜见锋另一只手按在他的脸上，没等男人反应过来，猛地向前一推，男人的后脑重重地撞在墙上，身子一软，顺着墙滑到地上。
方孟韦走的很慢，走到楼下看到自家房里亮着灯，先是一愣，才想到杜见锋，不由得心头一暖。
毕竟，有个人在家里等着的感觉很好。
可是，等他上了楼，打开房门，才发现屋里是空的。“杜见锋？”他叫，就那么一室一厅，一眼看过去就知道人不在，他心里突然一紧，想起杜见锋说有仇家的事，顿时紧张起来。
“杜见锋！”他高声叫，在房间里找了几个来回，没有杜见锋的影子，好歹也没有打斗的痕迹。
他慌张起来，转身就往外跑，迎面却撞上一个人。
“哎哟哟，”杜见锋叫着，“差点把馄饨撞洒。”方孟韦愣愣的看着他，他一笑，举起饭盒说：“晚饭没吃饱吧？给你买馄饨去了，来，趁热吃。”
注：
王亚樵：民国斧头帮帮主，组织“铁血锄奸团”，刺杀蒋介石汪精卫日本国民党高官，黄金荣杜月笙亦忌惮三分。投共前夕被戴笠派人刺杀。
方孟韦说方孟敖会成为王亚樵那样的人，在《北平无战事》结尾部分，他们挖马汉山假墓里的金条的时候，方孟敖问方孟韦，自己如果不是军人不参战会不会成为马汉山，方孟韦说不，你会成为王亚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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