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诚粉,无关演员,楼诚中心,坚决不逆,衍生杜方谭赵蔺靖三足鼎立,不拆不逆

【楼诚衍生/杜方】36岁老杜和18岁小方的荷尔蒙(9)

(9)

杜见锋最终还是要回前线的,这件事方孟韦当然知道,却不愿去想。

他一向是个冷静理智,做事极有计划的人,可是只在他和杜见锋的未来上,他不愿做出任何计划。

乱世之中,他们的身份和责任,都使得他们的爱情显得如此脆弱而渺小,一纸调令就可以将它击得粉碎。

他的受训时间是一年,之后父亲可能会动用关系将他始终留在后方,可是杜见锋呢?他终究属于炮火连天的战场。

方孟韦在每一次拥抱他的时候都要刻意忽略他身上的伤疤。他没去过战场,但他能想象它的残酷,人命如同草芥,顷刻间荡然无存,他无法想象这样的事会发生在杜见锋身上。

他已经在为大哥提心吊胆,再加上杜见锋,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独自生存下去。

他能做的,只有像鸵鸟一样把头扎进沙子里,逃避。

年假结束之后,他回到了营地,又开始日复一日的训练。杜见锋的情绪倒是没有受到影响似的,偶尔不需要穿军装的场合,他就穿方孟韦给他做的新衣趾高气扬的四处溜达,惹来不少女学员爱慕的目光。

方孟韦翻个白眼说他显摆,他咧嘴笑:“媳妇给做的新衣裳,当然要显摆显摆。”方孟韦就踹他,他躲开,一把把方孟韦搂进怀里亲,气得方孟韦照他脚上踩两脚,他才呲牙咧嘴的放开。

闹够了,杜见锋才说:“其实是习惯了,这二十年过的都是有今天没明天的日子,弟兄们都这样,有啥好东西就赶紧吃着用着,说不定明天就用不上了。”方孟韦的脸色立时变得惨白,嘴唇抖了抖,眼里竟噙了泪。

杜见锋先是一愣,目光就温存下来,拉着他的手柔声说:“你看你,我就随便一说,你怎么就哭了,这还让不让人说话了?”方孟韦就骂:“闭嘴!”嗓子哽住说不出别的话。杜见锋搂住他,温言温语的说:“好,我说错话了,是我不对,以后不提了,不提了。”

方孟韦别过头去,哽咽的说:“不提难道就算了?你终究还是要上战场的,如果你遇到危险怎么办?”杜见锋抚着他的后背安慰他:“别担心,我这二十年不都过来了?放心,我命硬着呢。再说,我舍不得你。”

方孟韦听他一句正经一句浑话的说着,竟也愿意信他,就是,20年都过了,怎么就会出事?

方孟韦历来不信命,不迷信,这个时候居然也宁愿相信杜见锋就是命硬,他甚至肯为杜见锋烧香拜佛,只要神灵能护他周全。

杜见锋的调令并没有发下来,倒是传来了另一个噩耗。

方孟韦是从报纸上读到方孟敖飞机失事的消息的,他第一个念头便是跑到杜见锋的办公室给家里打电话。

他不管不顾砰的一声撞开办公室门的时候,杜见锋吓了一跳,见他脸色不对,忙问:“怎么了?”方孟韦顾不得说话,抓起听筒就拨号,手指抖得厉害,一连拨了两回都拨错,气得他一拳砸在电话机上。

杜见锋一把捉住他的手,安抚道:“别慌,我给你拨号。”他拨通了,将听筒递给方孟韦,接电话的是谢培东,方孟韦问:“我大哥……”就说了三个字就再也说不下去,泪流了一脸。

谢培东历来沉稳,有时甚至胜过方步亭,他沉着的说:“我们得到的消息,孟敖在作战中飞机被击落坠毁,失去联系,现在飞机残骸已经找到,不过还没有找到他。你不要太着急,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,你父亲已经派了人去,无论如何也会找到他。”

方孟韦嗯了一声,略微平静下来,谢培东又叮嘱:“行长特意吩咐不要告诉你,怕你着急,现在你既然知道了,就好好听话,自管训练学习,不必回家。”方孟韦想要分辩,又忍了下来,点点头说:“知道了,姑父放心。”

谢培东的话字字在理,方孟韦的心不似之前慌乱,放下电话,他呆呆的坐着,猜测大哥的处境,如果幸存,会不会受伤,伤有多重,有没有人医。想着想着,眼泪又来了。

杜见锋就在旁边听着,猜出个十之八九,心里也觉得难过,又心疼方孟韦,伸手将他揽进怀里,紧紧握着他的手。方孟韦把头埋进他怀里,他摸着方孟韦脑后的头发,轻声说:“想哭就哭,不用忍着,有我在。”

方孟韦立刻哭出了声,隔着衣服发出模糊不清的呜咽,哭的肩膀一抖一抖。杜见锋把他用力往自己怀里按,他最见不得方孟韦这样哭,恨不得把心摘了给他。

方孟韦哭了很久,最后昏昏沉沉。杜见锋顾不得避嫌,直接带他去自己宿舍,方孟韦躺在床上就睡了。杜见锋给他盖好被子就出了门,回来时拎着饭盒,里面装着晚饭。

方孟韦已经醒了,靠着床头呆坐着,见到他眼里才闪出亮光,随即又暗淡下去,蓄了泪。杜见锋坐在窗边轻声细语的劝他喝点粥,方孟韦也不说话,也不拒绝,杜见锋便一勺一勺喂他。

那天晚上杜见锋抱了他一整晚,他有时候会梦呓似的讲讲他们兄弟小时候的事,有时候就是沉默,他讲,杜见锋就听着,他沉默,杜见锋就陪着,他睡了,就睡在杜见锋的怀里。

第二天他就恢复了训练。教官都听说了他家的事,好心对他说坚持不了不要勉强,他摇头。一则大哥只是失踪,不是阵亡,确定之前,他总是还心存希望。二则他也有他的责任,不能因私废公。更何况,他的伤,已疗了大半。

在最痛苦的时候,有人可以依靠,可以在他怀里哭泣,就把痛苦分去了一半。方家家规极严,要求子弟刚毅果敢,方孟韦历来以脆弱依赖为耻,可是如今,他却愿意依赖这样一个人,愿意把自己最脆弱的一面毫无保留的给他看,结果却是被他安抚疗愈,这是多么好的事。

训练场上,他挥汗如雨,全力以赴,想要借此不去想让他痛苦的事,偶尔偷看一眼树荫,却并不见杜见锋的影子。

他早已习惯被杜见锋盯着,看着,如今这样的时候不见杜见锋,他心里多少是有些埋怨的。随后的几天,杜见锋都很少出现,几乎连和他单独说几句话的时间都没有,这让他满心气愤,只想着逮到机会骂他两句,后来想想,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撒娇了?

他每天都和家里通电话,姑父说已经派了人去,先在战地医院找,实在不行再到农户家去问,因为人手太少,一时没有消息。

他无能为力,只能等,等到一个星期之后,突然接到姑父的电话,历来沉着稳重的姑父居然声音发起颤来。“孟韦,”他说,“孟敖找到了!”

方孟韦觉得心快要跳出来,扶着桌子才撑住身体,听姑父说:“当地的军队帮着找的,他受伤了,幸好被一家人收留,现在已经送到医院去了,治疗的及时,医生说并无大碍。”

方孟韦的眼泪流了下来。“找到就好,”他哽咽着说,“找到就好。”哭了一阵,快要放下电话的时候他才突然想起:“姑父,您怎么想到找军队帮忙?”谢培东说:“也不知怎么传出的消息,军队主动来问我们的。”方孟韦心里一动:“哪支部队?”谢培东想了一下:“201旅。”

杜见锋就是201旅的前任旅长。

方孟韦放下电话,转头看向杜见锋。杜见锋咧嘴笑了笑:“正巧我的弟兄们就在那边驻守,我给他们发了电报,一直盯着他们的消息,多些人手找不是更快更方便?”

方孟韦直直的走过去重重的埋进他怀里,杜见锋被撞的后退了一步才站稳,抚着方孟韦的后背说:“这又哭什么?找到了,不是天大的好事吗?”方孟韦哽咽着说:“谢谢你。”

杜见锋说:“哎哟哟,谢什么,我是有私心的,我又不是为了他,我是为了你,我就怕你哭你不知道吗?再说了,都是自家人,他好歹也算我大舅哥,总不能见死不救。”

方孟韦捶了他一拳,带着眼泪笑,杜见锋用手去抹他的眼泪,嘴里说:“不哭了不哭了,老子天不怕地不怕,就怕媳妇哭,你一哭我的心就疼。”

方孟韦踹他,又抱紧他,在他怀里又哭又笑。

杜见锋搂着怀里的人,却在想:“我能找到方孟敖,不知道将来在战场上,有没有人能找得到我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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