墨色琉璃

诚粉,无关演员,楼诚中心,坚决不逆,衍生杜方谭赵蔺靖三足鼎立,不拆不逆

【杜方】河流如血(8)

(8)

方孟韦醒来时,有短暂的失忆。

他闻到白米粥的清香,恍惚记起上军校的时候,因为勤于训练,常常耽误吃饭,久而久之得了胃病,杜见锋就给他熬白米粥,说是养胃。

他不知从哪儿搞来的电饭锅,瞒着宿管阿姨的耳目带到宿舍,给方孟韦熬粥。方孟韦靠坐在床上,看他笨手笨脚地忙来忙去,房间里满是粥的清香,温馨得仿佛时间就此停住。

方孟韦睁开眼睛,杜见锋朝他走来,端着粥碗,恍惚之间又回到当年,但当他看清杜见锋的脸,才猛地惊醒,想起昨晚噩梦一般的经历。

杜见锋的脸上全是苦痛和悲戚。

“醒了?”杜见锋问,在床边坐下,用勺子搅着粥说,“你是最近太辛苦,加上血糖低血压低,昨晚过于激动昏了过去,不是什么大事。来,喝点粥会舒服一点。”

方孟韦瞪着眼看他,他叹了口气放下碗:“警察已经知道了,不用去想了,他已经死了。”

方孟韦的脸色煞白,眼圈却乌黑,他动了动嘴唇,没有说话。房间里的空气像凝固了一样,杜见锋仿佛受不了这种沉默,喋喋不休地说:“我不知道你家在哪儿,又不能见警察,更不能把你丢在那儿,只好把你带回我家。你休息好了,想回去可以回去,不过你这个样子,就这么走了我实在不放心,还是多休息休息……”

方孟韦突然打断了他。“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?”他问,声音里带着锋利而冷冽的东西。杜见锋整个人猛地僵住。

他是从毛利民那里听到消息的。

毛利民这个人旁的优点没有,就是机灵仗义。因为他跟马汉山年头最久,又从来都忠实可靠,马汉山对他倒不防备。虽不至于让他参与密谋,但漏给他一两句话也是可能的。

这次毛利民就听说了对崔中石下手的消息,毛利民在和杜见锋闲谈的时候很随意地告诉了杜见锋。

杜见锋脑子轰的一声,要不是毛利民喝到半醉,恐怕已经发现了他的异常。杜见锋又灌了毛利民几杯,见他彻底醉倒才放心。起身出来掏出手机想给方孟敖发消息,想了想又停下。

他知道最近马汉山对通讯设备监控很严,他就一直往外走,到一个小店借用公用电话给方孟敖挂了一个。方孟敖说他们马上行动,杜见锋看了看表,警察离的太远,恐怕来不及了。

他决定冒险去看看,他摸了摸腰后的枪,把那几个人全干掉有几成胜算?他知道太冒险,可是崔中石落在那几个人手里他就已经陷入危险之中——如果万一,崔中石挺不过去供出了他……

但是他还是晚了,他赶到时凶手已经不见踪影,万幸,他遇到了方孟韦。

“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!”方孟韦又问,他瞪着眼睛,眼睛红得吓人。

杜见锋看着他,慢慢地问:“你怀疑我?”方孟韦的眼神抖了一下,他站在悬崖边上,如果真是杜见锋,他宁愿跳下悬崖。

杜见锋吐了一口气。“不是我。”他说,方孟韦还看着他,目光稍稍松动,却仍然问:“那你为什么会在那个时候出现?”

“不是我,是马汉山派的人。”杜见锋斟酌着字句,“我后来才知道。我……是有事路过……”他该怎么说?不说清楚,方孟韦会怀疑他,说清楚,违反纪律,而且,说不准也会让方孟韦陷入危险之中。

这个回答显然不够可信,方孟韦蹙起眉,神情变得异乎寻常的严厉。“杜见锋,”他问,“你以为我会信吗?”

杜见锋让开目光去看窗外,天空是阴沉的,天空下的树木也显得灰败。“前天有个弟兄死了,”他突然莫名其妙地说,“毛利民给我介绍过,我们一起喝过酒。前天他死了,被人捅断了肠子,因为跟着老大去砍人,他失了手。”

方孟韦一动不动地看着他,他继续说:“那个警察死了,是,挺可惜的,但是这样的事天天都在发生。我们也好,你们也好,天天在刀尖上打滚儿,哪能不出事?”顿了顿,他笑了一下,哑哑地说:“可能下一次,死的就是我。”

方孟韦突然抓住他的手腕,他震了一下,慢慢回头。方孟韦面无血色,指甲狠命地抠进他的皮肉。杜见锋握住他的手,慢慢拉开,方孟韦的手还虚握着,微微发抖。

“别,”杜见锋温和地说,“掐得挺疼的。”方孟韦死死盯着他,动了动灰白色的嘴唇,低声问:“你究竟瞒了我什么?”杜见锋看着他,伸出手触摸他的脸。杜见锋的手很粗糙,带着厚厚的枪茧,可是他的动作非常温柔,就好像在触碰一个珍贵而易碎的宝物。

方孟韦一动不动,任凭他划过自己的颧骨和下颌,任凭他探过身,在自己额头落下一个灼热而短促的吻。

杜见锋站起身,目光越过方孟韦,落在远处,他哑哑地说:“喝粥吧,再不喝就凉了。身体好了就回去,我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。”

他转身往外走,听见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,他的手刚握上卧室的门把手,就听方孟韦问:“杜见锋,你想和我上床吗?”

杜见锋的心仿佛被狠狠地揍了一拳,他呆了呆,猛地转身。方孟韦站在床边,一只手放在领口处,解自己的扣子。

杜见锋变了脸色,方孟韦脱下衬衫丢在脚边,又解开皮带。他的眼睛里空洞无物,像一个失去生命的傀儡。

杜见锋的心砰砰地撞击着胸口,他死死盯着方孟韦裸露的身体,他想要方孟韦,太想要了,可是不是这个时候的方孟韦,哀痛,迷茫,绝望的方孟韦。

方孟韦已经脱掉裤子,只穿着底裤站着,他的身体非常瘦削,而且十分苍白,像一座白色大理石雕塑,棱角分明,却冰冷得没有温度。

杜见锋骂了一句,走过去捞起床上的毯子把方孟韦严严实实地裹起来,然后狠狠地搂进怀里。

怀里的身体挣了两下,杜见锋闭着眼睛说:“我想要你孟韦,我他妈做梦都想要你,这些年我梦里全是你。可是不是这样孟韦,我知道你难受,你难受你就哭出来,别这样憋屈着,这样会憋出病来。我搂着你,被子裹着你,你哭没人听见,你哭多久我就搂你多久。等你好了,我送你回去,去你大哥那里,你就安全了。记住,以后不管谁死了,你都得挺住,因为我不能一直在你身边搂着你,你得靠自己。就算我死了,你也得挺住,你好好的,我就放心了……”

最后这句话戳中了方孟韦,他的身体剧烈抽搐了一下,然后发起抖来。

杜见锋知道他在哭,可是他还是不肯出声,他狠命地揪扯着杜见锋,把脸埋在他肩上,眼泪滚烫,湿透了杜见锋的肩头,灼痛了他的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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