墨色琉璃

诚粉,无关演员,楼诚中心,坚决不逆,衍生杜方谭赵蔺靖三足鼎立,不拆不逆

【杜方】河流如血(13)黑帮卧底AU

(13)

孙朝宗十五岁上就混了帮派,十八岁考入警校,从此开始遥遥无期的卧底生活。

其实和他一起考警校的有好几个道儿上孩子,他最为出色,最后也只有他留了下来。

他的出色在于心思缜密,又善于伪装,无论是警校成绩还是工作业绩,他始终不上不下,既不至于被甩下来,又不至于引人注目——这正是他要的效果。

这么多年,他看着同伴一个接一个地被揪出来,可是他自己从未被怀疑过。但是今天,第一次,他遇到了麻烦。

他猜测局里已经开始暗中清查卧底,但是他没想到会是方孟韦。方孟韦是管理档案文件的文职,又一直被方孟敖严格看管,不许他接触刑侦,他来查卧底,实在让人意外。

但是孙朝宗又立刻想到,方孟韦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,能力强,又绝对可靠,只是……只是如果是方孟韦,自己对付起来实在为难。

他和方孟韦最为亲密,这种亲密最早是为了打探消息,但渐渐地,事情的发展超出他的预料——他对方孟韦产生了不该有的感情。

发现抽屉异常的瞬间,他反射式的想到要不要灭口,以免留下祸患。但是他又立即反驳自己说,方孟韦的行动,方孟敖一定知道,方孟韦出事,自己逃不了干系。而且,方孟韦很可能只是例行试探,并不表示他已经掌握了什么证据,自己轻举妄动,反而不打自招。

这样想固然理智,但其中也掺杂了他不愿承认的私心——他下不去手。

片刻的犹豫之后,他俯下身给方孟韦掖好被角,转身走出去。


门刚一关上,方孟韦就立刻起身,又看了看抽屉,发现了自己的失误。

他的心猛跳起来——孙朝宗发现了?当然,如果他不是内奸,自然没有什么,但如果他真是……

刚才他站在自己床边沉默的那几十秒钟,究竟在想什么?

方孟韦安静地坐着,客厅也一片宁静,空气却沉重得让人呼吸困难。过了很久,方孟韦掀开被子下了床,做出睡眼惺忪的样子打开房门。

孙朝宗背对着他站在窗前,一手端着水杯,一手背在身后,听到声音回过头来,朝他举一举水杯:“喝茶吗?”

方孟韦说:“好。”

孙朝宗去给他沏茶,递到他手里,盯着他,方孟韦毫不介意地一连喝下几口,他注意到,孙朝宗看他的表情有些微的松动。

他们在沙发上坐下,孙朝宗问:“好些了吗?”方孟韦说:“嗯,我一喝酒就头疼,本来以为黄酒没事,没想到也这么大反应。”

孙朝宗说:“怪不得聚会不见你喝酒,本来以为是方队管的严。”方孟韦说:“他自己抽烟喝酒,哪里好意思管我,我真是不可能喝。在警校的时候醉了几次,要不是有人照顾,不知道成什么样……”

他仿佛意识到失言,立刻停下话头,露出一点难堪的表情。孙朝宗心里一动,问:“是你那时的……男友?我听说过一点……”

方孟韦低着头不说话,孙朝宗有点焦躁,他迫切地想知道杜见锋在方孟韦心中的地位。可是方孟韦一直沉默着,在他以为方孟韦不会回答的时候,却听方孟韦说:“是,他……他那时候对我很好,我们真的很相爱,但是后来……”

他垂着头,孙朝宗看不见他的表情,但可以听出他语调中的痛苦。“但是后来,我们的事被我哥发现了,学校开除了他。他……他后来过得很不好……”

孙朝宗的心态有些复杂,他嫉妒,但是又有些释然,方孟韦能坦然对他说起,恐怕是已经放下了。

方孟韦抬起头,孙朝宗的心动了一下,方孟韦清澈的目光里带着毫不掩饰的伤痛,他轻声说:“他走上了不该走的道路,无论我怎样努力也无法挽回。所以,我不希望身边任何一个朋友再像他一样,你——明白吗?”

方孟韦并不善于伪装,所以他不伪装,他调动的是最真实的情绪,他的眼神真诚到没有任何破绽——因为他说的是实话,知道杜见锋身份之前的实话。

如果孙朝宗没有问题,当然最好,即便有,这些话也会暗示他,方孟韦是试探和例行调查,不是真的怀疑他。

孙朝宗接受了他的暗示,一是因为方孟韦出色的掩饰,二是因为他内心乐于接受这个暗示——方孟韦对杜见锋已经完全失望,他对自己有好感,他迫切希望自己是清白的。

他深不见底的眸子闪动了一下,坚硬的外壳破裂,露出一线柔软的表情,方孟韦敏锐地发现了这个表情。

孙朝宗伸出手,握住了方孟韦的手,方孟韦一瞬间有点僵硬,但他很快放松下来。孙朝宗看着他的眼睛,微微一笑。

“你放心,”他说,“我明白你的难处,我不会让你为难。”

这是一场眼神和言辞的博弈,他们各怀心思,小心翼翼,方孟韦并不能确定孙朝宗的身份,孙朝宗确认方孟韦是调查卧底的人,同时也相信他并没有怀疑自己。

平局。


马汉山放下电话,皱紧眉头。

客户说,警方已经开始着手调查,自己线人的处境愈发艰难,希望马上找出内奸。他说你们也没提供什么有价值的情报,我怎么找?对方说,兵法云,兵不厌诈。

马汉山背着手在房间里踱着步子,来来回回走了几十趟,这才站住,大步走到房门前打开门,一眼看见坐在沙发上拨拉手机的毛利民,眼睛一瞪说:“就他妈知道玩手机,去,把老李老王他们叫来!”

毛利民赶紧跳起来说:“是。”

马汉山说的是他最信任的几个心腹,跟了他很多年,对他忠心耿耿。毛利民把他们叫来,看着他们呼呼啦啦进了马汉山的房间,关上门。

毛利民觉得古怪,一时好奇,见四下无人,就偷偷趴到门上听。

隔音其实还好,但马汉山嗓门尖利,穿透力强,断断续续地,也能听见几句。毛利民听他说“内奸”“设个套儿”“电话亭”之类,眨巴眨巴眼睛,不是很明白。

突然听到脚步声,他赶紧退到沙发边,刚掏出手机装样子,门就开了,马汉山问他:“弟兄们都在吧?”他连忙放下手机说:“是,今天不是说要开会吗,大家都在大厅等着呢。”

马汉山点头就往外走,其他人跟在他后面,毛利民走在最后。一进大厅马汉山就抬高了嗓门喊:“今天不开会了,刚得到情报,说发现了条子新联系人的行踪,这次决不能再搞死了。”说罢,他一挥手,老李老王带着人就走。

杜见锋就坐在角落里,叼着烟跟几个人斗地主,听见马汉山的话,把手里的牌一甩骂道:“他妈什么牌啊,一个炸弹没有,再输下去老子裤子都要输掉了,不来了不来了!”

他站起身要走,因为之前输了不少钱,其他人也不好拦,讪笑几声,由着他走了。

杜见锋尽量不引人注目地从大厅走出来,尽管脸色如常,心里却火烧火燎。

马汉山说的是真是假?方孟韦暴露了,像崔中石一样?还只是马汉山的虚张声势引他上钩?

杜见锋并非没想到圈套的可能性,但他不敢冒险——那可是方孟韦啊!就算是要了他的命,他也要保方孟韦的安全!

他必须给方孟韦打个电话警告他,晚了就来不及了,可是这个地方打出的所有电话都会被监听,唯一的办法是附近那个公用电话亭。

杜见锋不是不知道这么做有多危险,但他必须孤注一掷。

他不是唯一一个离开的人,因为马汉山说不开会,很多人或是回家或是约去喝酒,杜见锋走在其中并不显眼。

他跟着别人走了一段,趁着无人注意,悄悄拐入一条小巷,绕来绕去,又绕到相反方向。前面就是巷口,那里有路灯,不像巷子里一团漆黑,路灯下就是电话亭。他打算观察一下,没有异常就马上去打电话,只要方孟韦接起来,一句警告就是几秒钟的事,然后他就放心了。

他朝巷口走去,突然,他站住,闪身躲在旁边,有一个黑影摸索着走过来。杜见锋右手抽匕首,左臂顶胸口,将对方猛撞到墙上,刀刃抵上咽喉。

“锋哥,别紧张,是我!”有人低声叫,凑的近了,杜见锋才认出——毛利民!

“你他妈想吓死老子!”杜见锋骂,匕首却没动——毛利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?

毛利民转着眼珠子看看匕首又看看杜见锋,咽了口唾沫说:“锋哥,你别去,那是陷阱。”

杜见锋的心一跳,冷冷地问:“你说什么,老子不懂。”毛利民说:“我偷听的,老大说要设个套儿,谁是卧底,谁就会来打电话,他们都埋伏着呢,你出去就是个死。”

杜见锋心里一沉,又怕是诈他,便说:“谁他娘的是卧底?老子有事从这儿过不行啊?”毛利民不作声,过了一会儿才说:“锋哥,咱是从小一块儿长起来的,你可能不把我当朋友,可是我一直都当你是我大哥。我也不管你是啥人,就是不希望你死。我见你往这边走就知道坏了,我就跟着你过来,真没别的意思,就是不想让你死。”

杜见锋沉默着,终于把匕首收起来,毛利民长出一口气,抹了一把头上的汗。杜见锋看了巷口一眼,沉声问:“真的有埋伏?”毛利民说:“那可不,老李老王他们都在。你看那边阴影里,我猜就有人。”

他说着就朝巷口走去,手指着一个方向,正巧一辆车经过,雪亮的灯光从他脸上扫过,他下意识地举起手遮挡,就在这时,他刚才所指的黑影中有人跳出来喊:“不准动!”

毛利民愣住,下意识地就去摸枪,几颗子弹飞过来,啪啪啪啪!——后坐力使他猛地向后栽倒,胸口的血喷涌而出。

埋伏的人都冲出来,朝这边包抄,杜见锋跑过去想要抱住他,毛利民大口吐血,推着他说:“我不行了,你快跑!”

杜见锋抬头看了一眼,毛利民气若游丝地说:“快跑……快跑……”

杜见锋一咬牙,站起身往回跑,刚涌进小巷的人群因为没有适应巷子里的黑暗,没有人发现杜见锋,他们只看到了躺在血泊中的毛利民。

“毛利民?”老李惊讶地叫,“你他妈居然是内奸?”

毛利民抬起一只手,可是已经什么都说不出来,手在半空中顿了顿,然后颓然落下。

评论(55)

热度(295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