墨色琉璃

诚粉,无关演员,楼诚中心,坚决不逆,衍生杜方谭赵蔺靖三足鼎立,不拆不逆

【杜方】河流如血(21)

(21)

砰!——

枪声。视线里一片血红。有人撕心裂肺地喊:“哥!——”

方孟韦猛地睁开眼睛,气喘吁吁,一头冷汗。

周围一片寂静,静得能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。方孟韦连做几个深呼吸,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。

他看了一眼床头,五点十二分,天快要亮了。

长夜终将过去。

天亮之后,孙朝忠会带他去见梁先生和王先生——梁经纶和王甫忱,铁血会的核心人物,老板的嫡系亲信。他也由此能接触到铁血会秘密活动基地,他的皮带扣里暗藏着卫星定位系统,警方将根据卫星定位来锁定基地,将他们一网打尽。

同时,当初用药物对他精神控制的医院也将受到盘查,两处搜集到的物证人证,足以将铁血会一举击溃。

整个行动,他是最关键的人物,是不可替代的核心。

在他终于觉醒之后。

那天,他和杜见锋扭打在一起,他开了枪,有消音器,枪声很小,但是听在他耳中却仿佛惊天动地一般。

冰棒棍做的小船跌落地上,四分五裂,他看到方孟敖慢慢地倒了下去,血,染红视野。

他呆在原地,杜见锋趁机夺走他的枪,朝方孟敖扑过去,叫着:“局长,局长!”

方孟韦呆呆地站着,突然之间,记忆像决口的堤坝一般喷涌而出。

他看到崔中石浑身是血,躺在自己脚下,他看到自己挥起寒光凛冽的匕首刺向身下的杜见锋,他看到自己把枪口对准方孟敖。扣动扳机。

方孟敖,那是他的大哥啊。

他的大哥,他的英雄,他从小敬慕的偶像,他一路追着他的脚步,和他一样穿起警服,戴上警徽,为了保护身后的光明而挺身面对黑暗。

而今天,他居然会对着大哥扣动扳机!

杜见锋回过头来冲他吼叫:“方孟韦,他是你大哥啊,你居然杀了他!”

杀了……他?

方孟韦的身子摇晃了一下,巨大的悲痛绝望和悔恨将残余的药力扫荡得一干二净,他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叫:“哥!——”他颓然瘫坐在地上,挣扎着朝方孟敖爬过来。

“哥,哥!——”他哭号着,浑身发抖,他连滚带爬地把方孟敖抱进怀里,全然不顾血迹染红了雪白的衬衫。

一只带血的手抓住他的手臂。“孟韦,”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说,“别哭,孟韦,哥没事。”

方孟韦陡然停住哭泣,被泪水模糊的视线里,方孟敖向着他微笑,眼里竟也含了泪。

“你终于醒了,孟韦。”方孟敖说。

方孟韦呆呆地抬头看杜见锋,杜见锋正在抽屉里扒拉,翻出应急包,扯了纱布出来给方孟敖包扎手臂。

“没事,”他一边利落地干着活儿一边说,“贯穿伤,没伤着骨头,几天就好了。”方孟敖咬着牙坐起身说:“你小子够狠,也不管我流多少血,把我摁在地上不让我动,吓唬孟韦说我死了。”

杜见锋咧嘴笑:“我不是想着刺激一下孟韦兴许有用吗?这么好的机会不能浪费了。”方孟敖骂:“滚蛋。”又看向方孟韦,眼神柔和下来,微笑说:“不过,孟韦醒了,哥就算断了胳膊也值。”

方孟韦的眼泪又落了下来,这一次,杜见锋回身把他紧紧搂进怀里。

“孟韦,”杜见锋沙哑地说,“你终于醒了。”

方孟韦埋进杜见锋怀里,揪紧他后背的衣服,剧烈地抽泣起来。

两刻钟后,方孟敖包好了胳膊,吃了止血药止疼药,站在客厅里看着坐在沙发上的两个人。

杜见锋搂着方孟韦,轻声细语地安慰,方孟韦靠在他肩上,挂着泪痕,哽咽地低声说着自己还记得的事。

因为药物的作用,他的记忆不太完整,但是重要的事情他都记得,包括给他进行药物实验的一家地下医院,还有他听到的上峰传达的任务指令。

杜见锋问:“他们有没有打你?有没有折磨你?”方孟韦听出他声音里微微的颤抖,不忍他心疼,便说:“没有,我一开始被车撞伤,救治我的时候就开始用药物控制我的意志。开始是用针剂,稳定之后口服药物,一般一个多月要服一次药。前几天在超市里孙朝忠给我送药,碰巧因为我弄洒了,才有了清醒过来的可能。”

杜见锋咬牙切齿地说:“孙朝忠,我早晚要找他算账!”

方孟敖在房间里踱了个来回,突然问:“你们说,他们为什么要让孟韦杀掉我?”杜见锋和方孟韦交换了一个眼神,杜见锋说:“你是局长啊,你不在了,他们就方便多了。”

方孟敖点了一下头:“孟韦要是杀了我,岂不是立了大功?”方孟韦愣了一下,睁大眼睛,从杜见锋怀里挣出来说:“哥,你的意思是……”

“不行!”杜见锋打断他,斩钉截铁地说。方孟韦回头看他:“见锋……”“绝对不行!”杜见锋不看他,瞪着方孟敖说,“你是亲哥不是?孟韦好容易回来了,你又想把他往火坑里推,绝对不行!”

方孟敖涨红了脸:“我怎么不是亲哥?可是这真的是最好的机会……”“屁机会!”杜见锋跳起来吼道,“我跟你说方孟敖,你趁早死了这条心,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就绝不同意!”

两个人脸红脖子粗地你瞪我我瞪你,方孟韦站到两人中间说:“别吵了,这是我的事,你们凭什么替我做主?”

两个人一起看向方孟韦,方孟韦绷着脸说:“他们认定我被控制,所以对我疏于防范,如果让他们以为我杀了你们,他们更会对我放松警惕,我也更容易接近高层。”

“不行!”杜见锋粗暴地吼道,“你还没折腾够是不是?可是老子受够了!老子再受不得一点刺激了!你好不容易回到我身边,我再不能让你离开我!再不能!永远不能!”

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,杜见锋喘着粗气,方孟敖沉默着,方孟韦看着杜见锋,眼睛里蓄了泪。

“见锋,”他轻声说,“我哥说得对,这是最好的机会。你放心,我不会有事的。而且,原本的计划是让我完成任务后和孙朝忠一起躲避风头,我可以相机行事,如果他们不打算让我接触高层,我随时可以逃走,孙朝忠一个人挡不住我。”

杜见锋不说话,眼睛看着别处,嘴角绷得很紧。方孟韦知道他动摇了,便拉住他的手说:“我向你发誓,我不会再出事了,真的,我跟以前不一样了。这一年多他们也一直在训练我,我各方面都比以前强很多,我能完成任务,相信我。”

杜见锋还是不说话,方孟敖说:“这一次我们要配合孟韦做足戏,而且,为了保证安全,我们给孟韦戴上卫星定位仪,还有最新研制的通讯工具,方便他和我们联系。”

杜见锋终于开口,冷硬地说:“我申请就近保护他,我要跟着孟韦,保证他不离我的视线。”

方孟敖长长地松一口气说:“行,没问题。”

方孟韦终于露出放松的笑容,轻轻靠进杜见锋怀里说:“我们并肩作战,一定战无不胜。”杜见锋揽住他,叹了口气说:“实在是拿你没办法,不管怎样,你去哪儿,我就去哪儿,你只管往前走,我是你的后盾。”

方孟敖咳嗽了一声,尴尬地掉过头去看窗外,说:“不早了,我得好好安排,晚上之前,孟韦要回去复命。”

他们做了充足的准备,包括放出假消息,造舆论。整件事严格保密,只有上级和参与进来的个别人员知道,连普通警员都以为他们的局长真的牺牲了。

他们付出了很大的代价,收获也是出乎意料的,方孟韦很快传来消息说老板的心腹要露面,并要亲自嘉奖他。

方孟敖和上级讨论之后认为,铁血会很可能会以此为契机卷土重来,正好可以趁着他们有大动作的机会将他们一网打尽。

方孟韦听到门响,立刻坐直了身体。孙朝忠端着早饭走进来,正看到他端正地坐在床边,像平时一样,面无表情。

孙朝忠把早饭放在桌子上,笑着说:“孟韦,去洗脸刷牙,该吃早饭了。”

方孟韦听话地起身去卫生间,洗漱出来,在桌边坐下,孙朝忠把粥和小菜摆在他面前。他顺从地接过筷子吃起来。

孙朝忠就在旁边看他,见他吃完了,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瓶子递到方孟韦面前柔声说:“喝了它,我带你去见梁先生和王先生。”

方孟韦抬眼看了看瓶子。

那里面是药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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