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杜方】河流如血（23）黑帮卧底AU
（23）
孙朝忠快步走到方孟韦面前蹲下，仔细看看，脸色严峻起来，他起身往外走，想要找人给方孟韦做检查。
方孟韦的手摸上腰后那把枪——见过王甫忱梁经纶之后，就有人把武器还给了他们——如果孙朝忠找来别人，他就会完全暴露，他必须在那之前杀掉孙朝忠。
他另一只手在身后飞快地装上消音器，而就在这时，孙朝忠停下脚步。方孟韦的动作也停下来，孙朝忠突然回过身来。
方孟韦盯着他，汗顺着鬓角流下。孙朝忠表情复杂地看着他，轻轻叹一口气。“孟韦，”他说，“王甫忱说一旦发现你有异常，立即击毙。”
他慢慢走过来，方孟韦悄悄地把枪塞回去。孙朝忠在他面前站定，蹲下来，一只手抚上方孟韦的脸。方孟韦僵了一下，安全起见，他没有躲闪。
孙朝忠轻声自语道：“难道是连续服药剂量太大造成了伤害？”他皱紧眉头，另一只手握成拳头，狠狠地砸在沙发扶手上。
方孟韦不说话，他觉得尽量拖延时间才是明智的选择。孙朝忠垂着眼皮说：“我不想给你用药，可是，不用药你就不会和我在一起。”他抬起头，用痛苦的声音说：“你为什么是方孟敖的弟弟，又为什么先遇到那个人？”
方孟韦沉默着，不露声色，心中却不免一动。
在爱情上他并不是一个敏锐的人，这是他第一次知道孙朝忠对他的感情。虽然几分钟之前，他决心杀他，但对这个人，他始终不能真正地憎恨他。
方孟韦知道当初他差点死在铁血会手中而孙朝忠救了他，虽然代价是将他变成傀儡。他知道这个人有多么冷酷无情，可是当初他曾经真诚地把他当做朋友。
今天，他们要兵戎相见了。
孙朝忠看着他，一贯沉静无波的目光里满是痛楚，然而，下一秒钟，孙朝忠向他伸出了手。
“孟韦，”他说，“把你的枪给我。”
方孟韦没有动。
孙朝忠说：“我不能确定你到底怎么了，安全起见，把枪给我。”
方孟韦的手向后伸去。
枪上还带着消音器，孙朝忠会立刻发现他想要用这把枪。就算不疑心，这个时候把枪交出去，也就意味着放弃自我保护。
那么，他只能就势杀了孙朝忠。
他看着孙朝忠，孙朝忠也看着他，他的动作很慢，但他已经握住了枪柄。
就在这时，门突然被敲响了。
两个人都看向门的方向，孙朝忠问了一句：“谁？”门外有人答：“孙先生，给您送午饭。”孙朝忠站了起来，对着门说：“我现在在洗澡，不方便，过会儿我自己去拿。”
他不想让任何人在这个时候见到方孟韦，他怕引起怀疑。对方说：“那我把饭菜放在门口了，您方便的话就出来拿。”孙朝忠说：“好。”
话音未落，他就听见身后有人冷冷地说：“去开门。”他回头，方孟韦不知什么时候站了起来，双手握枪对准他的心口，枪上装着消音器。
他呼吸一滞：“你——”方孟韦打断他说：“闭嘴，去开门！”
孙朝忠后退着走到门边，转身开门。门刚打开，一只手闪电般掐住他的喉咙。有人闪身进来，一拳击在他小腹上，他痛得弯下腰，被扭住胳膊压到地上，咔哒一声，冰凉的东西铐住他的手腕。
坚硬的铁器顶在他的太阳穴上，有人压低声音吼道：“敢发出声音毙了你！”他抬起头，一个本该死掉的人居高临下地看着他，他全明白了，转头看向方孟韦，笑了一笑。
“孟韦，”他说，“果然……”
方孟韦面色冷峻地看着他，杜见锋照着他的脸就是一拳，他身子栽了一下，牙齿磕破嘴唇，血顺着嘴角流下。
“孟韦也是你叫的？”杜见锋咬牙切齿地低吼，“如果我不是警察，今天我他妈非活活打死你不可！”
“见锋！”方孟韦拦住他，不赞同地摇摇头，“先别管他，你为什么要进来？”杜见锋说：“时间马上到了，我怕你吃亏。”他仔细看方孟韦的脸：“你怎么出这么多汗？”
方孟韦躲开他的手说：“没事——还有几分钟？”杜见锋说：“马上。”
话音未落，周围突然警铃大作，警车和特警队员仿佛神兵天降一般包围了别墅。楼上传来慌乱的跑动声，有人大喊：“警察！警察！拿上枪！快！——”
啪！——枪声响起，然后噼噼啪啪响成一片。方孟韦精神大振，抄起枪就要出门，被杜见锋一把拉住。
“你在这里看着他，”杜见锋指着孙朝忠说，“我去。”方孟韦皱眉：“你不认识梁经纶和王甫忱，我去。”杜见锋咧嘴笑：“刚才他们出来过，我看到了，放心，等我好消息。”
方孟韦还要说什么，杜见锋已经打开房门，回头对他说：“把门反锁。”然后关上门头也不回地走了。
方孟韦担心地盯着房门，孙朝忠坐在他的脚边，轻轻抖抖袖子，袖筒里落下一根铁丝，正落在手心。
杜见锋冲出去遇到两个警卫，他一枪干掉一个，然后招手对最先冲进来的特警战士说：“三楼！”
他们一起往三楼跑，子弹密集地扫射下来，两个穿防弹衣的战士冲在前面频频开枪，两个人中弹从楼梯上摔下来，枪声顿时小了许多。
他们跑上三楼，三楼房间很多，杜见锋挥挥手命令：“搜！”三个人分开行动，一个一个踹开门搜查。
楼下正在激战，三楼人少，房间大多无人。一个战士踹开一扇房门，几颗子弹打出来，正打在他的防弹衣上。旁边的战士立刻过去增员，杜见锋看了一眼大叫：“他是要犯，抓活的！”
话音未落，门内传出惨叫声，梁经纶倒地，手腕鲜血直流，两个战士过去控制住了他。
杜见锋没有停下，继续往里找，最后一扇门，他踹开后立刻闪在一边。出乎意料，没有子弹打出来。他谨慎探头去看，王甫忱站在房间正中，面色惨白，手里，拿着一个奇怪的装置，他的手指按在一个红色按钮上。
他嘴唇抖动着，嘟囔一句：“不成功，便成仁。”杜见锋抬枪打他的手臂，已经晚了，王甫忱猛地按下按钮，只听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，轰！——
整个房子晃了晃，轰然倒塌。
方孟韦焦躁地在房间里踱来踱去，他想出去参加战斗，但杜见锋说的也对，他不能把孙朝忠丢下。
他走到窗边，在窗帘的遮掩下向外面看去。身后，孙朝忠站了起来，手铐无声无息地落在地毯上。他朝方孟韦走过来，方孟韦还在心急如焚地向外面张望，他看见了方孟敖的车子，方孟敖正从车里下来。孙朝忠已经走到他身后。
千钧一发之际，他在窗户的反光里瞥见孙朝忠的脸，他猛地回身举枪，被孙朝忠打落，两个人扭打在一处。
枪掉得很远，两个人都拼命试图去抢，就在这时，房子发出巨大的轰鸣，剧烈地摇晃起来。两个人都愣住，天花板裂开缝隙，灰尘簌簌落下。孙朝忠突然拦腰抱起方孟韦，把他从窗户里甩了出去。
方孟韦飞在半空中的时候，房子轰然倒塌。
方孟韦下意识地用了保护性的姿势落地，二楼，摔的不重。几个特警朝他跑来，把他拖到安全地带，他挣扎着站起来，呆呆地看着面前一片废墟。
方孟敖跑过来一把抱住他叫：“孟韦，孟韦你没事吧！”他满脸尘土，目光呆滞，突然，他大叫了一声：“见锋！见锋还在里面！”
他挣脱方孟敖就往里跑，方孟敖拼了命地抱住他，几个特警也过来拉住他，他声嘶力竭地冲着废墟喊：“见锋！见锋！快去救他，快去救他啊！——”
突袭任务变成了救援任务，方孟敖打电话请求支援，很快，市消防队赶来用各种器械挖掘废墟，救援被困人员。
方孟韦跟着一起挖，方孟敖劝也劝不住，只好随他去。孙朝忠是最先被发现的人员之一，方孟敖来叫方孟韦，方孟韦去看。孙朝忠半个身子还埋在瓦砾里，胳膊还保持着扔出方孟韦的姿势，胸口被一根钢筋穿透，血已经凝固了。
方孟韦只看了一眼就扭过头去，方孟敖拍拍他的肩膀说：“他好歹做了一件好事。”方孟韦带着鼻音说：“好好安葬他吧，如果不在预算里，我出钱。”
说完就走，他不敢看孙朝忠，他想着，杜见锋会不会和孙朝忠一样？
他走向废墟，脚步虚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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