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谭赵】莫待花枯（12）
（12）
赵启平回到宿舍整理自己的东西。
这次跑出来太匆忙，很多东西都丢在家里，可是一时半会儿他还不想回家去拿，因为他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态度面对谭宗明。
他周末回家虽然不带什么行李，但是手机信用卡什么的都会随身带着，他希望宿舍里还丢着一些零钱让他支撑一段时间。
可是，他多虑了，一进宿舍门，就有一个同寝室的男生对他说：“你去哪儿了？你们家来人给你送包，说你把包丢在家了。”
赵启平几步走到床边，果然看到自己常背的那个运动背包端端正正地放在床头。他心里一跳，打开来，所用之物一应俱全，包括他的钱包手机。
他连忙抬起头问：“送包的人长什么样？”男生说：“五十多岁，瘦高瘦高，挺斯文的老先生。”
赵启平的心沉下去——是老管家，不是谭宗明。
随即他又笑自己，想什么呢，如果他真来了，你敢见他吗？
他不敢，他已经向谭宗明坦陈了自己的性向，无论谭宗明责备他还是同情他，他都无法接受。
他打开手机，屏幕仍停留在微信界面上，保留着上一次的消息记录——他问庄恕：“有空吗？想跟你聊聊。”庄恕答：“有空，什么事？”
昨晚发出消息的下一秒钟，谭宗明就走了进来。
赵启平叹了口气，回到微信主界面，看到谭宗明新近发来的消息。他犹豫了一下，还是打开来看。
谭宗明说：“还缺什么东西说一声，不生气了就回来，预报下星期降温，记得添衣。”
赵启平慢慢地在床边坐下，垂着头，攥着手机。
即便到了现在，谭宗明依旧疼他，他知道，他还没有失去谭宗明的宠爱，只要他愿意回去，并绝口不提感情和性向，一切就能和过去一样。
然后呢？
然后看着谭宗明挽着那个女人走上婚姻的殿堂。
他打了个冷战，突然觉得胃里一阵翻腾。
如果谭宗明不能给他爱情，他就连他的宠爱也一并不要了。
如果那些温柔，疼惜和娇宠不是出于爱情，于他来说便是冷酷无情的折磨。
“也许我还太年轻，太幼稚，太不懂得虚与委蛇，但是，至少我还有我的骄傲。”赵启平这样想着，眼泪涌了出来，他又竭力咽下去，低下头，删掉了谭宗明的留言。
很长一段时间内，他是不会回家了。
谭宗明坐在沙发上，微合着眼，听老管家的报告。
“东西都送到了，”老管家说，“按您吩咐的，见到他回宿舍我才离开，启平看起来精神不错，您不用过于担心。”
谭宗明微微点头，抬了抬手，老管家退了下去。
谭宗明睁开眼睛，眼神阴冷得可怕。
赵启平果然去找庄恕了，他们整个晚上都在一起。
谭宗明的心像被一条嫉妒的毒蛇咬噬，蚕食，痛得发抖，绝望得窒息。
他那么疼着，爱着，放在心尖上的人，终究不是他的。
其实他早就有所准备，在赵启平和一个一个女孩子交往的时候他就有所准备。但是那时候他只是有些怅惘，觉得孩子到底是长大了，难免会有自己喜欢的人，会有自己的生活。他纵然舍不得，也无可奈何。
可是现在，赵启平告诉他他喜欢男人，赵启平告诉他他喜欢了一个男人。
这件事就完全不同了！
谭宗明艰难地用一只手撑住头，他头疼欲裂，如果他早知道……
太阳穴处的一根神经猛地跳了一下，疼得他几乎叫出声。
他在想什么！
即便早知道赵启平喜欢男人，他又能做什么？赵启平可是叫他“谭叔叔”的！
那些可耻的念头想一想都是罪恶的，他怎么敢去亵渎他最疼爱的孩子？
他疼他，爱他，他不认为自己还会用同样的感情去爱其他的任何人，但那也只是一个长辈对一个孩子的爱，更何况他对他还有责任。
即便他心底蠢蠢欲动着对那个“孩子”的蓬勃的情欲，他也有意地视而不见。
那是不对的，他只是太寂寞了。
门咔哒响了一声，他抬起头，惊讶地睁大眼睛。
赵启平粲然笑着朝他走来，他坐直身体，沙哑地叫了一声：“启平……”
赵启平不说话，走到他面前，抬腿跨坐在他的大腿上。
他吸了一口气，赵启平不知什么时候脱掉了衣服，浑身上下只穿着一件衬衫。他笑着，眉眼盈盈，俯下身，鼻尖对着谭宗明的鼻尖。
“谭叔叔……”他用气声说，谭宗明的心战栗起来。“启平……”他呢喃着，突然发现自己的手正贪婪地揉搓着赵启平的臀肉，另一只正伸进衬衫里顺着腰线向上摸去。
“启平……”他发出濒死的呻吟。
“启平！”谭宗明猛地睁开眼睛，大汗淋漓，气喘吁吁。
空荡荡的房间，阳光刺目，他孤独地坐在沙发上，并没有赵启平的影子。
谭宗明的心疾速地跳着，梦中的情形真实得仿佛刚刚发生过，他又羞耻又快乐。
他的本能咆哮着想要更多，他想要狠狠地进入赵启平，看他哭，听他叫，想要舔舐他，撕咬他，想要将他一口一口地吃下去。
但是，他的理智立刻狠狠地抽了他一个耳光。
“禽兽不如的东西！”他狠狠地骂着自己，“你怎么对得起他，你怎么对得起他的父母！”
他第一次见到赵启平的时候，赵启平还是个一心想要玩遥控飞机的小孩子。赵教授临终前将儿子托付给他的时候，赵启平也不过13岁。
他看着赵启平一点一点地长大，他该是像所有的父母或长辈那样，守护他，教养他，看他长大，看他成才，看他有了自己的生活，然后放手，任他幸福快乐地生活。
他怎么可以对他存有这样罪恶的情欲？
更何况，他现在已经有了喜欢的人。
谭宗明感到深深的绝望。
赵启平抛弃了正常的生活，在这个并不宽容的社会中选择了一条艰险的道路，而这一切与他无关，只是为了那个与他相识只有几个月的男人。
对赵启平，谭宗明不敢有怨恨，但是对庄恕，他却压抑不住他强烈的嫉妒愤怒和憎恨。
他对庄恕的调查还太少，他需要好好了解所有有关他的事情，尤其是感情方面，如果他有问题，任何方面的问题，谭宗明都希望借机告诫赵启平与他分手。
“我只是不想让启平轻易走上那条路，”他对自己说，“并不是嫉妒什么人。”
至于他自己，谭宗明想，如果早早地结婚，大概就不会再沉溺于对赵启平不切实际的幻想了吧。
谭宗明决定，尽快和陈亦璇确定关系。
谭宗明叱咤商海这么多年，从来都以沉稳老辣闻名，可是在感情上，尤其面对的是赵启平，他便失去了所有的精明和睿智。
一个人无论多么智慧，当他真正陷入爱情的时候，一样会变得容易自卑，容易被蒙蔽，容易敏感多虑。凡夫俗子如此，把持上海经济的金融大鳄亦不能免俗。
陈亦璇邀请他参加DU集团的一个新品发布会，会后会和他单独进晚餐，算是在工作中挤出时间约会。
谭宗明答应下来，打算在这次约会中向陈亦璇求婚。
评论(123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