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杜方】河流如血（5）黑帮卧底设定
（5）
方孟敖坐在办公室里，盯着手机上的信息，许久，他拿起手边的电话，拨了一个号码。“崔叔，”他说，“请您来一下我的办公室。”
片刻之后，门被温和的敲响，方孟敖说了一声：“请进。”从座位上站起来。
走进来的是一个中年人，没有穿警服，戴着眼镜，气质儒雅，与警察比起来，看起来更像是一位学者或是大学教授。
“崔叔。”方孟敖恭敬的打招呼。这个被称作“崔叔”的人微笑着点一点头：“方队，找我什么事？”
崔中石，就是这位崔叔的名字，他职务不高，却是一位精明睿智的老警察，和方氏兄弟的父亲方步亭颇有交情，于公于私，方孟敖对他都十分尊敬。
“有事。”方孟敖扬起手机说，“卧底说，他申请见面。”崔中石扬眉：“他有重要情报？”方孟敖摇头：“出于安全考虑，他现在常常直接通过手机网络联系，很少见面，这一次，恐怕有特殊事情。”
崔中石问：“你的意思是，我去？”方孟敖点头：“你比我更不引人注目，以前也都是你和他联系，这次还是烦劳你走一趟。”崔中石毫不迟疑的说：“好，把时间地点发给我。”方孟敖倒是犹豫了一下说：“最近马汉三动作频繁，他的警惕性很高，你一定要小心。”崔中石微笑道：“知道了，不用担心。”
约定的时间就是这天，崔中石依旧穿着便装，提着一只袋子，打车到了一条小街。这里有一座烂尾楼，无人看管，他四下看了看，迅速走了进去，沿着没有栏杆的楼梯往上走，一直走到楼顶，推开铁门走了出去。
一个人背朝着他站在没有任何防护措施的房顶边沿，一只手背在身后，一只手夹着烟，听到脚步声，慢慢回过头，把烟咬在嘴里，冲崔中石点点头。“老崔。”他这样招呼。
崔中石并不介意，微笑着走过去把手里的袋子递给他说：“家里就这么多存货，都给你带来了，见锋。”
杜见锋接过来扒拉扒拉袋子，里面是几条云烟，杜见锋咧嘴笑：“老崔，还是你仗义。”崔中石说：“这么久不见，好烟都断了顿了吧。”杜见锋拿出一条撕开包装，随便取了一盒打开抽出一根，用自己抽了一半的烟对着火，把原来那根丢了，将新拿来的烟送到嘴边狠狠抽了一口，吐出白色的烟雾，叹了口气说：“好烟。”
崔中石微笑着看着他，杜见锋一边抽着，一边掏出一张字条递给崔中石。“马汉三要接一批货，我估计是毒品，”杜见锋说，“具体信息在上面写着。最近一段时间马汉三突然加强了网络通讯方面的监控，我们的手机电脑发出的信息都可能被截获，我尽量找安全的机会给你们发消息，如果情报太长太复杂，我们就用老办法，面谈。”
崔中石看了一眼字条，小心的收起来，点头说：“知道了。——你今天不只是为了这份情报吧。”杜见锋低下头狠抽了两口烟，沉着嗓子说：“我想请你们好好处理方孟韦的事，不管用什么办法，千万不要让他再查马汉山，更不要让他再来找我。”
崔中石的表情第一次严肃起来。“他又去找你了？”他一针见血的问，杜见锋叼着烟不说话，轻轻点了一下头。
那天晚上的事，他不敢回想，想起来就想抽自己耳光。他几乎就要成功了，他扮演了一个冷酷无情的混蛋，送走方孟韦，一切就都结束了，可就在最后一刻，他崩溃了。
他抱住方孟韦吻上去的时候，他就知道完了，可是他控制不了自己。他太爱这个人，太渴望这个人，而他们之间，又分别了太久。他吻上就停不下来，他拉扯着方孟韦回他家，方孟韦好像没有阻止，就算阻止也阻止不了。杜见锋那时候就像闻到血腥气的猛兽，不顾一切的想要把眼前的人一口一口的吃掉。
他家里什么都没有，套，润滑剂，什么都没有，因为他从来不需要。他不知道搞了一点什么油来凑数，润滑很不够，方孟韦明显也很久没有做过，紧的几乎和第一次一样。
他们狼狈极了，可是又非做不可，仿佛有一股戾气在他们之间，如果不发泄出来，就会膨胀，炸裂，将他们彻底毁灭。
他肯定把方孟韦弄疼了，方孟韦的小腿绷得很紧，微微抽搐，可是他仍然不顾一切的狠命往里进。这个身体是他的，没有人染指过，他感觉的到，以后也不可以有，如果有谁敢碰方孟韦他会叫他死无葬身之地。
他射在里面，完全的射在里面，高潮的那一刻他产生一种重新拥有这个人的狂喜，但是高潮过去却是巨大的空虚感和深深的悔意——方孟韦的身体从始至终都没有反应，他是单方面的强迫，他原本希望赶走方孟韦，现在，他反倒拉近了两人的距离。
他失魂落魄的爬起来，胡乱的说了几句类似“对不起”之类的话，方孟韦坐在床上，一只手支撑身体，他大概还在疼，所以不敢坐正。他似乎想说什么，杜见锋打断他说，太晚了，你赶紧回吧，都是我不对，我他妈没管住自己，我混，你要打就打，不过你真得走了，这不代表什么，真的什么都不代表。
他不过脑子的胡乱说着，方孟韦呆呆的看着他，一句话也没有，他实在撑不下去。就躲进浴室，打开淋浴。水声很响，他却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，他听见关门声。
方孟韦走了。他大松了一口气，随即眼泪就涌了出来，他知道方孟韦有多疼，不只是身体，还有心。方孟韦有多疼，他就有多疼。
他站在淋浴下，水劈头盖脸的流下来，和眼泪混合在一起，分辨不出。他是个混蛋，他努力扮演一个混蛋，因为方孟韦离他越远，才会越安全。
他是个卧底警察。
当年，刑侦处去警校挑选优秀学员做卧底，他在层层选拔中脱颖而出，拔得头筹。最后一关是面试，面试他的是两个人，崔中石和方孟敖。
崔中石对他非常满意，方孟敖却一直没说话，等崔中石考查完了，他才开口，第一句话就问：“你和方孟韦到底是什么关系？”
杜见锋当然知道这位是方孟韦的大哥，他也知道方孟韦在家最敬重大哥，因为怕他反对，到现在也不敢告诉方孟敖。杜见锋更不敢说，可是方孟敖叹了口气，说：“你知道我的身份，就该知道你们什么也隐瞒不了。”
方孟敖的心情很复杂，他很早就留意到弟弟的异常，开始时只以为方孟韦交了女朋友，他就已经觉得不安，想要暗中打听，替弟弟把把关。没想到打听出来差点把他气吐血，原来不是女朋友，是个比弟弟还高还壮的男人。
方孟敖恨不得把杜见锋一枪崩了，弟弟那么好那么乖的孩子，不知被那混小子用什么花言巧语骗了，哄得团团转。弟弟那样的人材，要什么姑娘没有，偏偏跟了个男人，以后得吃多少苦？
方孟敖恨得牙痒，可是又心疼弟弟，他知道方孟韦脸皮薄，怕挑明了他一时下不来台做出什么傻事。于是只好装聋作哑，指望弟弟天长日久能看出那混小子的坏处，自动分手。没想到没等到分手，却选来了杜见锋。
这时候，方孟敖倒有些不忍，他说：“你得想清楚了，做了卧底，在结束任务恢复身份之前，你不能再和孟韦在一起，离你越远，他越安全。”
杜见锋的脸色非常难看，要他离开方孟韦，还不如一刀捅死他来的干脆，可是他知道卧底是危险而光荣的工作，他是第一名，他是最适合的。
在责任和爱情之间，他选择了责任，他问方孟敖：“要卧底多久？”方孟敖说：“一般情况是三年。”他想，三年，孟韦应当还会等我。于是他说：“行。”
他需要被开除，而且是大张旗鼓的开除，闹得尽人皆知才好。他们三人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一个极合理的理由——方孟敖发现他们的恋情。
于是一场大戏开演。当众揍杜见锋的时候，方孟敖毫不留情，坦白说，他有些假公济私的心理。在家里，他也尽职尽责的做了黑脸，方孟韦跟他争吵，哀求他，他都狠着心不理不睬。直到那边传来杜见锋混了帮派的消息，他才放了方孟韦。
从此后杜见锋就走上一条暗无天日的道路，他辗转在一个个帮派之间，一次次出色的完成任务，他的经验越来越丰富，任务也越来越艰难，做卧底的时间也越拖越长，直到今天，今天，方孟韦找上了他。
以前方孟韦只是在外围收集情报，如今他因为急于扳倒马汉三，决定亲自动手，结果因为缺乏实战经验而失败，并把自己置于险境。杜见锋怕极了，他决定郑重的告知方孟敖，要他制止方孟韦。
“孟韦最近一直在找我。”杜见锋把烟蒂丢掉，又点上一根，“他说他要捞我出来。你知道他的脾气，他说什么就是什么，说的出做得到。我……我非常担心……”
崔中石严肃的点点头：“我明白了，我们会想办法的。”他看了看杜见锋抽烟的样子，又说：“你最近烟抽的愈发凶了。给你好烟，不是让你这样抽法。”
杜见锋停下来，低着头说：“早先上学的时候孟韦讨厌烟味，我就戒了。这些年离了他，就又抽起来。干这行喝酒要控制，不能醉，就只好改抽烟了。”
崔中石看着他，叹一口气，说：“也是苦了你了。我听上面的意思，这次查出马汉山的上线，就让你恢复身份，不再做了。”
杜见锋猛地抬头，眼里射出光来：“真的？”崔中石微笑：“上面有这个意思，还没有说定，如果你完成的好，我就拉着孟敖多替你美言几句，八九不离十吧。”
杜见锋一把抓住崔中石的手，用力握了握，说话都结巴起来。“老崔你……谢谢你……我真的……”他扬起拳头在空中挥了一下，试图表达无法说清的感激和喜悦。崔中石微笑的看着他，又看一眼远处的天空。
乌云翻滚，要变天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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